第58章(1 / 2)

“如果我能坐上那个位置,”伊莎贝拉曾指着窗外远处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、冰冷的白色尖塔,声音里带着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、令人心悸的决绝,“我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剑。一把能为我斩断所有荆棘,开疆拓土的剑。”

“而我,”莫丽甘合上手中的兵法书,赤红的眼眸在阳光下亮得惊人,“愿意成为那把剑。”

那是她们之间,最初的、也是最后的誓言。

后来,伊莎贝拉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。在一场充满了阴谋与血腥的、无声的宫廷政变后,她戴上了那顶沉重的、镶满了宝石与荆棘的王冠。

而莫丽甘,也兑现了她的诺言。她褪去华服,穿上戎装,成为了女皇手中那把最锋利、最致命、也最忠诚的剑。她为她平定内乱,为她震慑宵小,为她一场又一场地,赢回那些曾被帝国丢失的土地与荣耀。

然而,距离,却在不知不觉中,被拉开了。

她们不再是在图书馆里并肩而坐、分享同一个梦想的知己。她们一个,是高居于冰冷王座之上、需要用绝对的权威来平衡整个帝国的女皇;一个,是远在万里之外、手握重兵、功高盖主的将军。

她们的交流,从促膝长谈,变成了冰冷的、加密的军事密函。

伊莎贝拉的字迹依旧娟秀,但字里行间,却多了越来越多的猜忌与权衡。她开始质疑莫丽甘的每一次军事冒险,开始担忧她日益增长的军中威望,开始用“政治”的眼光,去审视她们曾经共同的“理想”。

战争,不再是重铸荣耀的途径,而成了她巩固王权、平衡各方势力的工具。

直到那场东线战役。

当莫丽甘看着无数帝国士兵的生命,在女皇那“维持现状,坐收渔利”的冰冷政治算计中被白白消耗时,她知道,她们之间那道名为“理想”的桥梁,已经彻底断裂了。

她违抗了军令。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,稳住了东线的战局,也彻底打碎了女皇对她最后的一丝信任。

然后,便有了那场精心策划的、以“和平谈判”为名的……刺杀。

思绪,如同一只疲惫的倦鸟,从遥远的、充满了血色与荣光的过去,缓缓飞回了眼前这个被午后阳光笼罩的、宁静的书房。

莫丽甘看着安洁脸上那份纯粹的、不含一丝杂质的困惑,心中那片早已被背叛和权谋冻结的冰原,似乎被这道目光,融化了一个极其微小的、几乎不存在的角落。

“我的好叔父,阿尔弗雷德公爵,”莫丽甘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,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疲惫,“他想要的,从来不是为我复仇。他想要的,只是一个能让他名正言顺地、将兵锋指向女皇的借口。而我这个‘死去的英雄’,就是最好的借口。”

“女皇赢得了王座,却失去了人心。而我的家族,则看准了这个时机。”她顿了顿,赤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深沉的悲哀,“你看,安洁。这就是权力。它会扭曲一切,亲情,友谊,甚至……曾经最炽热的理想。”

安洁沉默了。她似乎懂了,又似乎更不懂了。她无法理解那种宏大的、冰冷的、建立在无数白骨之上的权力游戏。她只是从莫丽甘那平静的语调里,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、几乎要被暮色彻底吞噬的……孤独。

那是一种站在世界之巅,却发现自己空无一人的孤独。

安洁没有再说话。她只是默默地站起身,走到莫丽甘的身边,拿起那条从她肩上滑落的羊毛毯,重新为她盖好。然后,她为她那杯早已冷却的红茶里,续上了滚烫的热水。

安洁没有退开。她看着莫丽甘眼中那片来不及掩饰的、如同荒原般的孤寂,心中那片早已结冰的湖面,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地、温柔地敲碎了。

她俯下身,在莫丽甘那瞬间收缩的、充满了讶异的瞳孔注视下,极其轻柔地,甚至带着一丝试探的意味,将一个温暖的吻,印在了莫丽甘那总是带着冰冷弧度的薄唇上。

那触感,柔软而温暖,像冬日里第一片落在冰封湖面上的、带着太阳温度的雪花。

莫丽甘的身体,在那一瞬间,几不可察地僵硬了。

安洁退开些许,鼻尖几乎还触碰着对方的气息。她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、流露出纯粹错愕的红色眼眸,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气声,轻柔地、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安抚意味,低语道:

“别多想了。”

窗外,秋日的最后一缕残阳,正缓缓沉入地平线。

莫丽甘看着安洁,看着她那双倒映着自己错愕身影的、清澈的冰蓝色眼眸,感受着唇上残留的那一丝陌生的、不属于自己的温暖。

她想,或许,这样……真的不错。

失去了整个帝国的疆土,却在这片小小的、被遗忘的废墟之上,找到了一个……不仅不会背叛,甚至会笨拙地、试图来温暖她的……唯一的真实。

这就够了。

战争的硝烟,终究是被时间的长风吹散了。

锦华国的首都,在这场席卷一切的浩劫过去整整一年后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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